李全邦，中国科学院大学2022级硕士研究生，培养单位为中国科学院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他是自然保护地动物多样性与保护—连新明研究员研究团队的成员。该团队长期扎根青藏高原，开展了以藏羚为代表的特有野生有蹄类行为学，以雪豹为代表的大型食肉动物空间分布格局及种群变化动态，以斑头雁为代表的迁徙水鸟繁殖行为学，以及以棕熊为代表的人兽冲突肇事物种的行为、保护和管理等研究工作，利用动物行为学、粪便分子生物学、保护生物学等多学科交叉的研究方法，力求揭示野生动物迁徙扩散及适应策略、人与野生动物互作关系等科学问题。

背景介绍

      青海省玉树州囊谦县东坝乡果永村，位于三江源国家公园澜沧江园区南侧，这里既是牧民的家园，也是以顶级食肉动物——西藏棕熊为代表的野生动物赖以生存的栖息地。高原的夏季草长莺飞，牧民赶着牛羊，把家搬到了草势更好的高山牧场。无人居住的冬季房屋里传来了混乱的声音，紧张的氛围开始肆意蔓延。棕熊无视藏獒的狂吠，拍开了大门，走进了院子，打碎了玻璃，爬进了窗户，砸碎了柜子，偷吃了食物。是的，棕熊又来了。

      过去，棕熊在藏族文化中被视为神圣的雪域守护者——“土地主”。从2010年左右开始，随着严格的生态保护政策的执行，棕熊种群数量开始回升。但是，由于牧民生产、生活方式的变迁，三江源地区人与野生动物的互动关系出现逐步恶化的趋势。狼、棕熊、雪豹等野生食肉动物开始捕食牛羊。棕熊还会侵扰房屋使牧民的家具、食物等财产遭受损失, 更糟糕的是，棕熊伤人事件也在持续发生。当地群众开始对棕熊持负面态度。人熊冲突问题，已成为三江源地区生态文明建设和民生改善工作的极大障碍。

接下来，让我们跟随李全邦的镜头，了解国科大学子在三江源地区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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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地调研深入了解棕熊习性

      2023年3月，李全邦与合作伙伴从西宁出发，驱车1089公里，来到位于三江源腹地的果永村，开始了三江源地区人熊冲突问题及社区防熊实践的研究。通过入户问卷调查，他们了解到果永村几乎所有牧户家的房屋都遭受过棕熊不同程度的破坏。夜幕下造访的“不速之客”，给牧民的生产、生活带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访谈过程中，他们围绕着“牧民对人熊冲突现状、牧民对棕熊的容忍度、社交媒体的传播作用、保险赔付满意度”等诸多方面，共计调查了该区域30%的牧户。力图勾画出果永村人熊冲突的全景图，找到人熊冲突的潜在驱动因素，探索出一条有效缓解人熊冲突问题的方案。

      交流中，绝大多数牧民都反映棕熊进入冬眠的时间越来越晚，甚至在每年的12月仍可看到它们的活动踪迹。同时，棕熊结束冬眠、开始活动的时间也在逐年提前。那么棕熊的活动规律究竟是怎样的？为什么发生了变化？棕熊为什么开始入室觅食造成破坏？易获取、高回报的人类食物，是否影响了棕熊的觅食策略？

      为了科学了解和深入研究该区域棕熊的数量分布、行为模式和活动规律，2023年5月，团队来到陡峭、遍布裸岩的棕熊沟，开始安装红外相机以追寻棕熊的活动踪迹、捡拾棕熊粪便和毛发样品以确定棕熊个体数量和食性的研究工作。

      对于是否能在野外遇到棕熊，他们既有能近距离亲眼目睹的期待，又有对未知危险情况的惴惴不安。高原的气候就像姑娘的心思一样，阴晴不定，难以捉摸，这让他们每一次爬上海拔4785米的山顶架设红外相机、回收数据、收集样品的工作变得更加艰巨。为了保证安全，他们三人结伴；为了消除心头恐惧，他们在行走中放声歌唱。他们，带着热忱和执着翻越了整座山头。经过高海拔缺氧、大口喘气的局促，他们终于完成了任务。但在下山后躺在雪地上的那一刻，如何有效地防熊这一问题开始浮上了每一位团队成员的心头。

防熊围栏搭建保村民安全

      在前期调查过程中得知，为了防范棕熊入室破坏，一些牧户都会细致地处理生活垃圾，防止食物和残留气味招来“不速之客”；还有牧户在搬离牧场房屋时会在门外添设一道刺丝围栏，为房屋增加一道屏障；而更多的牧户则选择离开家时将食物悉数带走，以免“引熊入室”。牧民总结得出的防熊方法多种多样，但即使在这样严格的防范措施下，他们的房屋仍然“破防”了。

      前期实践证明，通过在门窗上安装刀片围栏和电围栏，可以很好地防范棕熊入室破坏。2023年5月，李全邦再次来到果永村，与青海省雪境生态宣传教育研究中心、囊谦县东坝乡生态环境服务协会的伙伴们一同进行房屋结构调查和门窗测量，为后续围栏的安装工作提供了支持。

      2023年8月，果永村2023年防熊围栏工程开始建设：为14户棕熊入室破坏情况严重的牧户房屋安装了刀片围栏；为5户房屋相对集中且结构复杂的阿江巴牧户安装更为先进的电围栏。测量放线、土方开挖、桩基固定、导线布置、通电调试、安全培训、项目核算的每个细节，都深深地印在了李全邦的手上，记在了他的心里。

      风吹日晒，边走边访；车殆马烦，星月兼程。每一次的野外调查和社区实践，都深刻地体现了李全邦对于青藏高原“人熊共存”问题的责任和投入。在这片远离尘嚣的众生之地，他所在的研究团队持续致力于寻求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方法，在科学研究与人文关怀的交织中，凝结出了兼顾保护与发展的合力。他们不仅将论文留在了厚重的纸页上，更实实在在地建在了祖国的三江源头。